香港秋拍之观察
　　

天成国际拍卖现场

　　即将过去的11月，艺术爱好者和艺术商人们没办法闲着。北京，中国嘉德秋拍甫一落幕，他们便纷纷赶赴香港。伴随着香港佳士得预展的开幕，会展中心里再次人流涌动。但是热闹的并非仅会展中心一处，港岛的香格里拉、君悦酒店里都是人头攒动、槌声四起。秋拍季节，这些地方的宾馆几乎被预订一空。

　　艺术品拍卖对于今天的香港丝毫不陌生，这里不仅是亚洲艺术中心，更是全球艺术品第三大交易中心。但是在40年前，这座城市还全然不知拍卖为何物。而当苏富比的悄然进驻后便打破了这一局面。十几年后，另一国际拍卖巨头佳士得也来到了香港，至2000年以后，全球许多拍卖行陆续进驻香港。随着整个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崛起，近期，中国嘉德和北京保利也相继来到港岛并举行了数次拍卖。香港就像是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全球各地的拍卖行和收藏家纷至沓来。也许是这里特有的地理位置，也许该地的法律、关税等方面的诸多优势。当然，也不乏过客，一些拍卖行仅举了一两槌，便偃旗息鼓，难以持续。

　　今天的香港拍卖市场，苏富比、佳士得堪称老大;邦瀚斯、罗芙奥、天成等规模相对小的拍卖行以及来自大陆的拍卖机构也顶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做为国际老字号拍卖行的苏富比和佳士得，凭借数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声誉和先期进驻香港的优势，牢牢地占据了香港乃至亚洲的制高点。如果拼规模、拼成交额，中小拍卖行显然跟他们有一段距离，但他们居然也在竞争中站稳脚跟，这要归功于他们在不断地寻找自己富有特色的拍卖空间。

　　洋气未脱的邦瀚斯　　

　　其实邦瀚斯的资历也不浅，它成立于1793年，总部设在伦敦。亚洲和美洲成为它的两个主要拍卖区。在07年初正式进入香港，此前六年在港设有一个办事处。当您一跨入香格里拉的拍卖厅，就可以听见拍卖官用纯正的英文在叫价;从拍卖图录到预展的标注，亦是以英文为主，中文为辅。同先行进入香港的两家国际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比起来，邦翰斯显然还没有褪去 “西洋”范儿 。

　　邦翰斯亚洲区执行总裁陈楷逊对于刚来香港的经历依然记忆犹新，他觉得对于这家已经超过两百年历史的拍卖行来说，香港已然成为它新的起跑线!“大家都在做拍卖，这在一个很广的层面来看，所有拍卖公司的方向都一样。但我们有我们自己独特的方向跟路线。我可能先要撇开瓷器等传统大项而说说别的。因为考虑到我们进来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我们在寻找我们自己的空间。”陈楷逊在首次来华预展时，就已经给记者袒露出邦瀚斯在港的一个明确的定位：“红酒方面我们一直是强项，也是全亚洲第一个将威士忌酒引入拍卖的公司。手表方面，我们是亚洲区第一间开始做手表的拍卖公司。所以这些是我们的方向，我不见得要跟着其它拍卖公司的方向来做，大家都在往前走，我要找一个空间——就是寻找比较特别的方式做出自己特色。”

　　2013年5月份的春拍，邦瀚斯首次引入日本威士忌，这是日本威士忌首次在亚洲区的亮相。在珠宝方面，邦瀚斯在这个拍季里组织了多品牌、多年份的古董珠宝，呈现给珠宝爱好者三十年代、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作品。然而邦瀚斯对于自己拍卖空间的探索并没有止步于自己的传统强项，无论酒类还是手表。两年前，邦翰斯已经致力于推出鼻烟壶专场。从全球市场来看，邦翰斯目前也是创造最多鼻烟壶拍卖世界纪录的公司。当时间来到2013年秋拍时，帮瀚斯又意料之中地携来了“特殊拍品”——钢笔与徕卡相机。徕卡相机在邦瀚斯2012秋拍中曾尝试做过，经过他们对市场的调研，认为市场对相机的需求一年一次即可满足，故而决定在每年秋拍推出。而对于今年推出的钢笔，陈楷逊表示：“钢笔的部分其实在两年前也曾做过，也是在市场的需求之下，我们搜集到一些比较可观的品种，在适合的时间段推出来拍卖。”

　　作为一家国际拍卖行，入港至今仍然没有本土化，也许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最恰当的定位。他们无意于去比拼规模和总量，他们更加注重自身的优势。一直以来陈楷逊致力于用拍品的独特性和价格方面的优势来开拓帮瀚斯的市场空间和丰富拍卖品类。不难看出，邦瀚斯所推出的诸多特色拍品，从红葡萄酒到法国干邑，从徕卡相机再到钢笔，都是西方的舶来品，即便是传统鼻烟壶，也属于中国古董里偏重于西方审美的艺术品。能够征集到这些拍品还得益于邦翰斯常年驻扎在欧美的庞大的“根系”。尽管邦翰斯一直以来注重于开发带有西洋特色产品的生意，但是对于中国传统的书画和瓷杂，他们也从来没有当旁观者。人们会发现，虽然他们每年提供此类拍品的数量不多，却总能发现精品。其书画主管王美麟解释道：“我们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海外征集来的，我们在欧美以及澳洲开设了很多的办事处，并不主要在大城市，一些小城市，苏富比佳士得早已放弃的地方，我们依然在坚守，所以经常能够找到一些深藏在民间的东西。”

　　以台湾为基础的罗芙奥
　　2011年5月，常玉的《五裸女》以1.07亿元的成交记录让罗芙奥在艺术市场一炮而红。《五裸女》不仅刷新了当时中国油画拍卖的新纪录，也成为大陆收藏家议论这家创纪录拍卖行的谈资。人们于是知道了罗芙奥早在1999年成立于台北，并且是公认的台北最重要的拍卖行，在台湾当地颇受藏家倚重并于2008年首次在香港举办亚洲当代艺术的拍卖。罗芙奥执行长张增伟回忆当初选择来香港发展时说到：“我们在台湾已经做得很好。但台湾毕竟人口只有2300万，发展的空间肯定受限。如何突破?不能只靠台湾的客户!香港是一个自由市场，希望来这边获得成长，扩张业务。”

　　就在与香港会展中心的佳士得拍卖现场一墙之隔，君悦酒店内罗芙奥正在举行自己的香港秋拍预展。熟悉罗芙奥的客人往往对它有这样的评价：没有成为苏富比、佳士得的雄心，更没有要与嘉德、保利一较成交额的野心。每一季的拍卖，东西不多，却能保证质量。从布展到拍卖，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精细。

　　诞生在地理、旅游和人文资源都非常丰富的宝岛，这是罗芙奥天生的优势。台湾一直是艺术重镇，涉猎艺术收藏的时间比较久，从两岸三地来讲，收艺术品最长历史的是台湾。所以市场基础也是相对深厚和扎实。罗芙奥自成立以来一直秉承推出二十世纪及现当代的一线大师的宗旨。然而台湾和香港两地毕竟有很大不同，台湾更侧重于本土艺术家，而香港这个相对国际化的平台，综合了全球的审美取向也囊括日韩及东南亚艺术。一矣跨入香港，经营策略的调整势在必行，但对于一家严谨的拍卖公司，必须慢慢地来。

　　今天很多的拍卖行为了生存，都在拼了命地拓宽拍卖渠道，变着花样的推出新鲜玩意。而罗芙奥仍然“相对保守” 。说到拓展其他领域业务，张增伟认为：“我们不会先否定其他的可能性，关键是要看我们有没有请到适当的人、专业的人。因为人是很重要的因素：诚信如何?专业度够不够?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因为拍卖公司对卖的人要负责，对买的人也要负责。我们这样的想法可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说到坏处就是没有很快地打开市场。拍卖应该是一个高端的和有品位的行业，不是整天请你喝酒，请你公关。应该是站在一个艺术顾问的高度。”基于这样的理念，罗芙奥入港多年来，一直坚守二十世纪及现当代艺术。

　　但正如张增伟所说，时机成熟了，也并不回避开拓其它领域的需求。2012年，罗芙奥首次推出了珠宝拍卖;到了2013年，罗芙奥再出新举措：今秋首次尝试推出文物艺术品拍卖。张增伟告诉记者，作为一家从台湾出发的公司。台湾本身有收藏古董的传统，藏家也不少，素质也蛮高的，这就为罗芙奥拍卖文物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时，拍品把关上不仅有专家还有资深藏家进行把关。本次罗芙奥2013秋拍，四个专场(二十世纪及现当代艺术专场、珠宝专场及两个文物专场)的总上拍数约为230件，总估价约1亿九千万港元。从这几组数字，仍充分反映出罗芙奥更多的是看重拍品质量，而不是盲目的为了成交额而放大拍卖的数量。

　　寻找特色定位的天成国际　　
　　3年前，天成国际拍卖行在港成立。这次与佳士得、邦瀚斯、罗芙奥同时掀起香港2013年秋拍的第二轮高潮。天成国际在拍卖上与其它几家同期举行拍卖的同行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既没有国际拍卖行邦瀚斯200多年的资历和深厚的欧美背景;也缺乏罗芙奥在二十世纪及现当代艺术积累的优势，再依托台湾的背景逐步拓展。

　　但天成的幕后金主是位上海老板，同时也是位大藏家。长年在市场的打拼以及在艺术品收藏上获得的经验，使他看中了香港这个自由港，并希望在此搭建拍卖平台。天成的董事总经理汪洁，在加盟之前有着数十年在国际拍卖行拓展客户资源的经验。

　　汪洁认为，作为一家全新的公司，如何能在竞争林立的香港占一席之地，这首先就需要给公司找一个明确而特殊的定位。“成立之初我们有一个定位：因为我们是一家新公司，就要给客人一个全新的面貌。从哪里着手呢?我们的定位是珠宝。在珠宝里面我们更偏重翡翠这一板块。其他拍卖公司往往以西洋珠宝为主，我们要有自己的特点，所以我们定位是以翡翠珠宝为主，西洋珠宝为辅。这三年尝试下来证明我们的定位是对的。再者，现当代板块里面，新水墨是天成第一家开始拍的。我们定位新水墨，其实也就是倾向于当代文人板块。当然我们选择的作品都是比较抽象一点，而且是不同媒材的。我们的视野必须广一点，不以传统格局为主。这三年走下来，这个板块的定位也被证明是对的。我们希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走，并不追求一定要把所有的板块都做起来。目前我们有三个部门：近现代水墨、现当代艺术、翡翠珠宝。”在汪洁看来，要成立一个业务部门必须是人手够了、时机到了，具备了相关条件方可开设。而不能为了迎合市场，非得拼凑出个“大而全”的拍卖行来。

　　如今的港岛，拍卖行鳞次栉比，竞争越来越激烈。苏富比-佳士得等国际拍卖行凭借规模和人才优势走大兵团作战路线，无论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具有绝对优势，而且品类齐全，牢牢掌控了绝大部分市场份额，挤压了中小拍卖行的生存空间。但中小拍卖行也在扬长避短，在拍卖门类的设置上要简略许多，均以优势主导项目为主。我们看到，每年每季的拍卖，一些中小拍卖行照样能拿出有分量的拍品，拍场竞价的气氛一点不输给大拍卖行。由此看来，优质资源的争夺并不会一家独大，中小拍卖行特有的触角让大拍卖行也鞭长莫及。另一方面，所有中小拍卖行都没有轻言放弃对更广阔领域的尝试，他们都表示了待人才具备后，开拓其他品类的愿望。规模竞争、拍品竞争的背后实际上是人才的竞争。